2.22.2019

兼論BoA 〈Woman〉與蔡依林〈怪美的〉:To be a Woman?擁抱自我與身體和解的可能

不知道為什麼標題下得既正經又嚴肅,搞得很像學術病發(?)是啦我剛完成這學期的期末報告,對於這兩首歌的想法也確實在趕死線期間醞釀而成,可是這篇裡面絕不會有任何footnote or reference,純粹只是我業餘的主觀意見,不過花了些時間系統性地整理罷了。歡迎留言一同討論唷。

若提及每推出新作品必然成為話題的唱跳女歌手,南韓有BoA、台灣則是蔡依林,這幾乎無疑地成為標準答案,正巧二位都在2018年年末推出歌曲,更不約而同談論著女性的身份建構、自我認同以及身體審美,對於既有體制帶來相當程度的反思與挑戰。



To be A Woman?作為女人或是成為女人

2019年年末BoA帶著第九張正規專輯回歸韓國樂壇,雖然我踏進Kpop圈的資歷並不深,但早在小學時期便耳聞BoA之名諱,偶然看過幾場現場演出的影片,真是對她的舞台實力佩服不已,而〈Woman〉的編舞更是不得了,開頭的倒立五秒可說是創舉呀(同時捏把冷汗就是了)。

不過這首歌真正吸引我注意力,也令我甚感好奇的是副歌的第一句“ Feels Good to be a Woman.”,這讓我很好奇歌詞指涉的是「作為女人」(Be a Woman)或是「成為女人」(To be a Woman)?是欣然地擁抱女性身份走下去,或者是努力成為某種特定的女性樣貌呢?然而,不論是作為女人或是成為女人,皆攸關於「女人」的身份本質。那麼,女人在南韓社會中是如何被定義與觀看的呢?

短暫造訪韓國的幾次經驗告訴我,這是一個人人瘋狂想要塞進某種成功、漂亮以及完美框架的社會,追求著某種整齊劃一的荒謬幻影,或許就像林奕含在《房思琪的初戀樂園》中提及的吧,「在這個我看你你看我的社會裡,所謂的正確不過就是與他人相似而已」,這大概是我始終無法真正喜歡上南韓社會的原因(日本亦同)。再者,年紀、階級以及家庭出身三個條件於南韓儒教社會中是評價個人的首要標準,同時也作為社交潛規則,而性別又相當程度決定一個人的生命軌跡以及發展方向。

上述有些扯遠了,「女性」的身份彷彿某種與生俱來的標籤,引用伊瑞葛萊(Luce Irigaray, 1985)的話便是「第二個詞語(女性)被否定地定義為缺乏真實人類品質,同時更被定義為珍貴詞語的補語,是關聯於其主詞的受詞,而主詞則將圓滿、完整及認同帶給它。在對男性的愛及肯定中,女性扮演了男性的一面鏡子,展現他的德性讓他觀看」——也就是說,女性不過是次要的、補充男性存在的角色而已,女性的價值總是相對於男性被凸顯。

假使看過近兩年的熱門小說《82年生的金智英》,或許不難理解各世代南韓女性經歷了種種不平等待遇,打從出生、上學、就業時至成家,女性的生命史簡直是一連串的壓抑與艱困處境,作為女性似乎總是不甚愉悅的,又何來的“ Feels Good to be a Woman.”呢?似乎無法與BoA的〈Woman〉對話呀;而南韓對於女性的貶抑不僅存在於私領域家庭內,從經濟合作暨發展組織(OECD)的性別平等調查報告中,更可見得南韓嚴重的男女就業機會以及收入不平等,即便是2015年至2017年的近期數據,女性的薪水與就業率相較於男性差距仍大得可怕,幾乎是敬陪末座的程度,實在很難想像此般性別不平等現象會出現在經濟與高度發展的社會中。

綜上所述,既然外在環境的限制硬生生地擺在眼前,那BoA訴求又為何?似乎是鼓勵女性下定決心,持續地行動、突破障礙:
“똑같은 생각에 틀에 박혀있네 一成不變的想法 鑲嵌在框架裡
왜 더 가지 못해 바로 눈앞인데 為甚麼不能再走向前 明明就在眼前
한발 디디면 확 트이는 시야 一步步開闊的視野
더 멀리 뛰어봐 再跑更遠一點吧”
但是這麼一來,不就必須考量到個人能動性(agency)的高低,當個人的經濟能力、種族以及社會性別(gender)等條件不同之時,個體突破結構的限制、開展對抗權力結構的行動能力同樣有所差異。舉例來說,就性工作除罪化的議題上,自由女性主義經常以自主選擇、打破刻板印象或是勞權等緣由,進一步合理化性工作者的處境。然而,自由女性主義支持者似乎未意識到性工作者極可能是基於經濟弱勢,或是迫於他人而從事性工作,而非高尚地想著挑戰道德觀感以捍衛婦女尊嚴(能動性相關討論可參考此篇文章)。

換句話說面對壓迫時,缺乏能動性的個體亦可能象徵脆弱性(vulnerability),對於這些族群而言「再跑更遠一點吧」並非容易之事,不過每位女性顯然能做的便是:擁抱自我。我們仍然稱羨社群媒體上符合主流審美觀的漂亮人兒,無法逃脫結構無時無刻宰制,但我想BoA打算傳達的是——我們觀看卻無須模仿,不必成為網紅一班的目光焦點,珍惜自己所有並自信地過下去吧。
“비교는 No 比較 No
 있는 그대로 빛나 충분히 아름다워 原本的你就夠光彩奪目 不可方物” 




回顧過去的眾「蔡依林」,都怪美的

〈怪美的〉MV彷彿是蔡依林出道以來的展演史,完整重現了愛無赦的橫條紋囚犯服、2008 年金曲獎紅毯花枝裝、只吃水煮青菜以減肥的刻苦,以及唯舞獨尊演唱會上的一系列地才表演。透過這支影像,其用意不僅止於帶著觀眾回顧蔡依林出道近二十年的成就,反倒更像是尖銳而血淋淋的自我反省,為造就今日的天后光環她都做了些什麼,又犧牲了什麼?

MV起始於同時扮演法官與囚徒的蔡依林,象徵著始終受群眾輿論與自我評價制約的她。法官義憤填膺、誇張地陳述著小腹微肉乃屬十惡不赦,囚徒則基於「不符合大眾對於審美的標準」而被判有罪。或許吧,活得美而纖瘦是各國偶像藝人的宿命,其中尤以女性更甚,分明只是長了點肉卻得承受撻伐嘲諷,輿論顯然用極端的標準評價女藝人而不自知,卻忘了藝人在成為藝人之前,不過僅是想好好享受美食的凡人——而蔡依林曾經全然擁抱這類批評——她毅然放棄凡人的身份,努力追求眾人口中的美,用盡各種手段想要瘦下來,輿論帶來的審美焦慮於接下來的場景逐一體現。

過往的眾「蔡依林」為了迎合大眾做了很多努力,例如:出於「要瘦」而不碰眼前的美食,不惜進入整形醫院獲取如維納斯雕像一般工整的美;同時她不斷地自我突破與超越,The Jolin Freak Show一景重現過往為了演唱會,一位「地才」苦練雙環、彩帶與鞍馬等體操特技,這些表演確實為她贏得掌聲並帶來一波又一波演藝高峰,可到頭來蔡依林為當時下的註腳卻是Freak(怪胎)。場景中她同時身為傀儡師與木偶的雙重身分,暗喻著難以滿足於現況、缺乏自由意志的過往,除了輿論操控著蔡依林幻化為某種特定模樣,自身竟也成了殘忍地擺弄肉身的傀儡師,為了轉化成完美的「蔡依林」,投入的心血顯然成為自我解離(dissociation)的過程,過頭的努力以及無止盡的追求,到頭來彷彿使她遺忘原始的自我。

MV展示眾多「蔡依林」之餘,我認為文本中並非旨於傳達某特定形象被賦權(empower)、又或是誰被壓抑,而是根本地取消對立的邏輯,不論何種形象的蔡依林都是蔡依林,其中並無好壞之分。猶如歌詞所言:
“看不見我的美 是你瞎了眼
 稱讚的嘴臉 卻轉身吐口水
 審美的世界 誰有膽說那麼絕對” 
如果說先前種種場景用意為反省過去活在枷鎖中的日子,最後終於膽敢大口咬下炸海鮮,則意味著擺脫自我貶抑與省察,終究迎向身體和解的蔡依林。此外,取消對立與身體和解的訴求具現化於MV終場法官與囚犯的擁抱,並一同化作煙花灰飛一幕,提醒我們時至今日審美應十分多元,跨越輿論標準盡情play(呸)吧,無論如何都怪美的。

最後,除了想跟蔡依林說聲經歷這一切辛苦了,我認為這首歌曲珍貴之處在於願意向大眾揭露「加工」的心路歷程,原來我們看到的是經過層層包裝的蔡依林,作為販賣形象維生的藝人願意坦露這些不知耗費了多少勇氣呢。

聽完兩首歌的結論大概是:放鬆點生活吧,接受自己的原始面貌。我們沒有那麼多觀眾,不必非得成為哪種模樣。

附註:BoA 〈Woman〉 歌詞中文翻譯參考出處 ;蔡依林〈怪美的〉MV造型彙整參考出處

2.16.2019

2019冬季首爾散策:NU'EST 相關踩點紀錄 Part 2

去年九月造訪釜山、首爾與江陵時一鼓作氣踩了不少NU'EST相關景點,沒想到時隔不到半年,我又來到首爾啦!短短的五天旅程中補上幾個先前錯過的遺珠之憾,在此簡單記錄(碎念)一下,就當作短短的二部吧。上次的踩點紀錄請參考這裡

看成員的instagram才發現,原來我抵達首爾的同時(02/13)旼炫也出發去京都玩了呀,他PO出不少清水寺、四条通一帶、鴨川還有嵐山的照片,旼炫京都地圖請參考韓飯整理;另外當天首爾天氣超級冷,即便下午兩點氣溫仍維持在-2°C左右,體感溫度甚至接近-10°C,而正值我被風吹得快凍死的時候instagram突然跳出鐘炫的貼文通知,提醒拉芙們天氣很冷小心感冒,當下真的有感動到(?)連帶感嘆原來不只我覺得冷啊,當地人也是如此認為呢⋯⋯


新村站・NU'EST燈箱

新村站1、2號出口之間的NU'EST燈箱。

由於此趟旅程投宿新村,出站之時發覺新村站1號與2號出口之間有NU'EST的燈箱看板,在2019年初看到五人團體燈箱真是異常感慨,而每天的啟程與回程搭乘地鐵時都能看到NU'EST真是開心呀,彷彿每天都有他們陪伴度過似的。